几个月的时间,弹指一瞬,辅导孩子,照顾老人,我大部分的生活乐趣来源与此,因此认识了璇姐,小陌,拉拉,断剑,宁界,下雨,感动,深蓝,征程,好男人阿Q,燃烧,等等好多的朋友(原谅我不一一列举了),大家顽强而执着的坚持着我们认为能获得高尚和开心的事情(很多人认为这是在做傻事),如果这是傻子,我愿意成为这样的傻子,至少做这样的傻子我很开心,真的很开心,这才是真正的开心。这开心是发自内心的如泉涌绵绵不绝的,不是寻出来的,短暂的。
在开心的同时,内心深处总有一份遗憾,一份牵挂。是的,因为那两个孩子,那个远在文成的家庭。
4月15日,当我坐进去文成的车里时,车明显的下沉了点,是的,累积了太多的牵挂和遗憾,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厚重。
一路无话。小菜,璇姐,感动,小陌和我各怀心事,默默无语。沉闷的气氛让车里显得过于压抑。小陌睡得很香,为了给孩子们和爷爷奶奶吃上饺子,她一个人包到三点半,早上六点多就起来准备了。为了让她睡好,大家就更不说话了,气氛也越加沉闷,像胸口堵着铅驼。
昨晚没睡好的我,却激动得无法入睡。文成越来越近,我忽然开始犹豫,有点害怕见到那两个小姐妹,我怕看到孩子的眼睛。
进入文成珊溪,我的眼前忽然一亮。苍山葱郁,翠竹欲滴,绿水澹澹,排筏闲闲的顺流而下,空气清新沁人心脾,好一处世外桃源。我身上顿时一轻,深深的吸口气,缓缓的吐出来。山清,水秀,地杰,人呢?
车子终于上到半山腰无路可走了,我们开始背着扛着大包小包爬山。璇姐说还要爬好远,难怪今天她一身运动打扮。当我们气喘吁吁的时候,璇姐指着一片稀稀疏疏的林子,说那就是几个老头轮奸孩子们的地方。我恶狠狠的瞪了几眼那片林子,转头想对小陌,感动他们说什么,发觉小陌的脸在痛苦的扭曲,感动有点热泪盈眶了,嘴里喃喃的念叨着,像是在诅咒什么。
又绕过了几道弯,大家都出汗的时候,璇姐指着山腰的一处屋檐说到了。大家顿时加快了脚步,穿过一片竹林,竹笋已经出土,长得挺高了,又穿过一片坟地,那些坟早已被茂密的树木掩盖,进而融为一体,让人无法察觉。坟地边上有一座孤零零的窄窄的两层红砖房(民政局建),静静的立着,像是这片坟地的墓碑,这是我的第一直觉。
砖房边上还有一个木房子,确切的讲是木棚子,四面通风,里面堆放着枯干的树枝和烂木头,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穿梭其间,状似悠闲。边上本来有一户人家,现在只剩残垣断壁,也正是这两堵随时要倒塌的墙把西边的阳光遮的死死的,让院子里青苔遍布,积水遍地。
小心的踩着几块砖头,走进院子。院子里静的可怕,我以为没人在家,璇姐喊了几声,木板门被一只少了大拇指的干瘪的手慢慢拉开,一张清瘦的脸怯怯的露出来,一看到璇姐顿时挂满了笑容,像是看到久违的阳光,又像是迷路的人看到希望。
大爷把我们让进门,两步远的地方就是一张木板床摆在墙角,挂着蚊帐,屋里没有别的家具了,各处散乱的丢弃着破衣服,破鞋子,两只坛子在门后放着,找不到可以坐的地方,事实上也没椅子,也没地方放椅子。对面的墙上贴着好几张奖状和60年代的宣传画,奖状有爷爷复员退伍时的,有孩子参加运动会的,等等。一股股霉湿味直冲鼻子,有点晕晕的。
走进厨房,算是个厨房吧,因为这里有个锅灶,说它不是个房间,因为这是在两个屋之间的空地上建的,没顶,周围是用木头围起来的,顶上用白塑料纸挡风雨。边上有两个塑料桶,盛着水,是从外面的井里提来的,水泛着白,像是放多了漂白粉。
璇姐迅速放下包,换上白大褂,从包里取出碘酒,棉纱,棉签,向另一屋里走。
原来奶奶骨癌瘫痪在床有一段日子了,璇姐给她清洗屁股上溃烂的褥疮。拉开蚊帐,奶奶早已热泪盈眶,除了爷爷,只有璇姐拉开过这蚊帐,这么照顾奶奶。奶奶颤抖的手紧紧抓住璇姐的手,哽咽着。我实在忍不住了,冲出了房子。
深呼吸,再深呼吸。还是不行,我再深呼吸。
小菜走过来,我们相互凝视着,好一会儿说不出话。
我们一起走到屋外的山坡上透气,争着找话题来岔开思路,可说着说着,又回到了这人,这房子。
爷爷说山下的亲戚给送来了猪蹄,璇姐又开始张罗着烧猪蹄。小陌洗锅,洗完锅水没法倒,感动就端着黑忽忽的大锅走到屋外倒水,反复两次,锅灶里的烟灰呛得大家直流眼泪。终于香喷喷的猪蹄烧好了,璇姐让感动尝尝汤,感觉一下口味如何,毕竟没有味精没有调料的,她也拿不住。感动说很香,璇姐还是不放心,又让我尝了一口,是的,真的好香好香。这下大家都笑了。奶奶今天精神好多了,一下子吃了5个饺子,她说好久没吃饺子了,很香。
因为三个小姐妹都在镇上上学没回来,也不知道回不回来,我们决定去镇上看望她们。临走的时候,我跑到山边的井里给水桶打满了水。
告别了爷爷奶奶,转身走过那片竹林,小菜忽然说:“就这么走了吗?我想表示一下。”我说:“我总觉得还有好多事情没做,这么走,不踏实啊。”我们几个都赞成表示一下。璇姐说已经给500元了,可是我们还是坚持要给,于是又凑了700元,让璇姐送去。好一会她才回来,眼睛湿湿的。
车行有20分钟,大概11点30分,我们找到了宋家姐妹。
老大的笑容很甜很甜,一个小酒窝一直挂在脸上,虽然她现在要照顾两个妹妹,还要复习高考,家里还要她整理,还要帮爷爷照顾奶奶,可她笑得真的很甜,至少在我们面前笑得很甜。一直到我们离开,那个酒窝都没消失过。
老二很像老大,两个深深的小酒窝,眼睛水汪汪的,像一鸿秋水,黑黑的眼眸晶莹剔透,像是两个黑水晶。小嘴甜甜的笑着,叽叽喳喳一直说个不停。瘦小的身子看着不像是11岁大的孩子。
老三有点怕生,怯怯的,跟在老大的后面。不愿意跟我们说什么。
简单的中午饭成了我们沟通的大好机会,璇姐说着如何管教儿子,说着小孩要听话什么的,两个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听着,不时看看我们吐吐舌头。
孩子们想回家看爷爷奶奶,于是我们又回头了。
在又上山的时候,经过了那几个老头的家的时候,我们集体诅咒了一下。
一样的山,一样的树林,一样的上山小径,孩子们拉着我们走得很快,一路上笑声不断。这一次竟然没有气喘吁吁的。
回到家,孩子拉着爷爷说个不停,感动和我把水果,蛋糕放在锅灶上,似乎只能放这里了。孩子们看着感动的数码相机眼谗想照相,于是璇姐把带来的衣服给孩子们换上,孩子们高兴的蹦着跳着像个小兔子,几张照片把今天的文成之行写成了永恒。
走的时候,孩子们拉着我们的手一直送下山,老大说她压力太大,打算放弃高考,感动苦口婆心的劝着。
车行渐远,透过后车镜还能看到孩子们在不停的挥手。
回来的时候,车里依旧沉闷,只是沉闷中多了时不时的叹息,不知不觉中都郁闷的睡着了。